正厅内几人因许诗瑶的画技而陷入死寂,半晌后,沉香竟从画里端详出几分意境。

    她自幼与许诗瑶一起成长,对其心思与习惯了如指掌。

    从许诗瑶手中拿过笔,她很快就能根据纸上笔墨的走势,在纸上重新勾勒出药草的原貌。

    但奈何许诗瑶落笔过于潦草狂放,她拼尽全力也只能还原出八分模样。

    许诗瑶在后方探出头来,眼神掠过惊愕::“沉香,你怎么知道我在画什么。”

    沉香收了笔,将纸张交给同样瞳孔地震的沈落引,朝着她笑道:“沉香与小姐相处多年,自然是明白小姐所想。”

    沈怀川倒是没有多大反应,在身后缓声道:“落引,你拿着这张张让人去采药。”

    沈落引收敛起情绪,低头恭敬道:“是,属下这就去办。”

    “等等,这与原药草只有八分之像。”许诗瑶连忙从沈落引手上拿过纸张,“寻俞草与大多数毒药草长得极其相似,若是采药之人被毒药草误伤就不好了。”

    沈怀川的桃花眼深邃,看透了许诗瑶的想法,毫不犹豫道:“别念想了,本王不会让你出城门的。”

    “凭什么?我不出成城门有危险的是你啊。”许诗瑶眼角酸涩,气得声音都在抖:“沈怀川,你还要不要命了?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要哭?”沈怀川脸色不复往日温柔,语气阴寒,“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,何必投入真情?”

    他低头看着满眼不可置信的垂泪美人,毫不留情地将其推开。

    许诗瑶肩膀顿时疼了下,身子控制不住地连退三步。

    身后的沉香快步将她稳当地接入怀里。

    “小姐莫管他了。”沉香见他转身离去的背影,安慰道:“我们不做菩萨,他若是死了也是报应,与您无关。”

    许诗瑶摸着泪,哽着声音道:“沉香,他这是去哪?”

    沉香如实回答:“听闻下人说,王爷此行是要出府办点事。”

    许诗瑶眼神含怒,揪着红镶边的衣袖,喉间在不停地哽咽着,眼神落在沈怀川渐行渐远的背影上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沈怀川自从正厅推了许诗瑶后,脸色阴沉到至今,发病后有些羸弱的身子此刻竟走得飞快,沈落引在后面跟得有些费劲。

    他感受到周围的低气压,不敢发出任何异议。

    “落引。”沈怀川忽而停了下来,神情有些复杂,“罢了……”

    沈落引是落魄世家的贵公子,父母在被抄家灭门之前,连夜将他藏了起来,他便因此躲过一劫。

    可朝廷的人并没有打算放过他,仍不停派人准备将其追杀,甚至颁布下悬赏令,而悬赏金竟高达两万黄金。

    他走投无路,只能磕磕碰碰地来到家族曾经帮助过的景王府前。也是那日雨夜,他初次见同样丧失父母的沈怀川。

    对方就像个没有感情的雕塑般,未曾掉下一滴泪,只是用不解的眼神望着灵牌。

    而沈怀川被这匹没有感情的幼狼护住了,随他改了姓,换上新的身份,重新开始生活。

    他在沈怀川身旁跟了很多年,才慢慢意识到对方并不是面上那般冷漠。

    沈落引问道:“王爷在想许诗瑶的事吗?”

    沈怀川脚步听见她的名字,脚步缓了缓:“不是。”

    那就是了。

    沈落引叹了口气,很久没有见过他这副模样了:“王妃也是为了您好,你模样这般恶劣,她定然是伤心的。”

    “并非是本王不让她出城。”沈怀川低沉道,“城外无数敌国密探正虎视眈眈,她这般身份出去,恐怕有去无回。”

    沈落引皱着眉头,不解道:“那您跟王妃解释清楚,王妃会理解您的用苦良心的。”

    沈怀川揉了揉太阳穴,无奈道:“你不了解她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沈落引确实不知道他们的过往,转移话题道,“王爷,再不走就迟了。”

    沈怀川点点头,但闭上眼睛就能想起那人红着眼眶掉泪的模样,不由有些不忍,心中也是异常烦闷。

    两人一路无言走到马车前,沈落引眼力过人,远处见着有个紫色的身影诡异地蹲在马车旁,于是大声呵斥:“何……”

    沈怀川抬手示意,打断了他的话语,嘴角不由地勾起:“许诗瑶。”

    那团紫色身影吓得跳了起来,只见她抬起灰扑扑的面颊,眼神无辜地望着沈怀川。

    沈落引见王爷心情好了不少,便打趣她道:“王妃这是想偷偷躲进马车里溜出府?”

    “嗯……”许诗瑶连忙道:“对!”

    沈怀川抬起眼皮,指着她的手道:“那你抓着车轮胎做甚?”

    他心中不由自主浮现个离谱的想法。

    下一秒,许诗瑶如他所想,抱着车轮胎跑路了。

    沈怀川的身子顿时僵住:“……?”

    他反应更快,直接轻功飞过去,将逃跑的许诗瑶揪了回来。

    “王、王爷。”许诗瑶扬起迷惑人心的笑容,狡辩道,“我见你这马车有些坏了,便修理修理。”

    “哦?”沈怀川笑容玩味,“我看你倒是有点欠修理。”

    许诗瑶试图将他的手从自己的后颈扒拉开,但对方的手纹丝不动,便红着眼开始装可怜:“王爷,疼……”

    沈怀川闻言眼神暗了暗:“娇气!”

    但手上确是小心翼翼地松开她的后颈。

    许诗瑶得了空,立即提起裙摆逃离现场,却被沈怀川从背后搂住了腰。

    对方高大英挺的身子覆上了她的身子,声音沙哑:“别跑,慢慢走,我不捉弄你。”

    她鼻息之间都是沈怀川的气息,不由地烧红了耳尖,手足无措地挣开道:“松开……我慢慢走就是了。”

    沈怀川得了她的承诺,这才松开手放人离开。

    沈落引表情像是见了鬼,后怕地退了几步。

    无情怪物沈怀川这是铁树开花了?!

    等等……

    沈落引两三步跑到许诗瑶面前,朝她伸出手。

    许诗瑶已经自动将他划分为沈怀川阵营了,此刻满脸戒备:“做甚?”

    “车轮胎还我们。”

    “哦。”许诗瑶这才后知后觉自己抱着个车轮胎,伸手将它交出去。

    “许诗瑶。”背后传来沈怀川不冷不淡的声音。

    许诗瑶应声转过头去,便见一条手帕从天而降,稳稳当当地落在她手上。

    沈怀川指了指右脸颊,声音带上不自觉的笑意:“擦擦。”

    手帕精致柔软,所用的布料比罗绸还贵重,许诗瑶顿了下,在沈怀川的注视中,用它在脸上擦了擦。

    沈怀川半掩长睫,转身离去。

    待马车走远后,沈落引确定许诗瑶听不见后,才敢惊骇道:“那是你母亲的遗物吧?”

    沈怀川眼神没有任何波澜,轻声应道:“是。”

    “你送给她擦脸?”

    ““每个物品总得有它的归宿。”沈怀川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般做,但他心情此刻不错,于是耐心地回应道,“手帕也一样,它在我这用不上。”

    马车里顿时陷入沉默,沈落引只觉得他疯了,但见他眼神柔软,连着身上的气息都温和了不少,耷拉着眼皮道:“自你父母走后,我再也没见过你对谁这般好过。”

    小路石头很多,马车点颠簸不已,而沈怀川却是坐得稳当,瞥了一眼,尽在不语中。

    他指的是将沈落引护在身边养大。

    沈落引缓缓地摇头:“这不一样。”

    沈怀川不明白他的意思,也不想明白,声音清冷通透,无情道:“又是这般没大没小,要自称属下。”

    沈落引知道他是在偏移话题:“哦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丞相府内,许诗瑶悄悄地拉过沉香,见左右无人才轻声道:“沈怀川会什么时候回来?”

    沉香思索了下,说道:“大概明日早上。”

    许诗瑶压下想勾起笑容的欲望,装作若无其事道:“这般快?”

    沉香皱着眉头,生怕她还没打消离开王府的想法,追问道:“小姐为何这般问?”

    “我刚偷拆他马车,被发现了。”许诗瑶想好了措辞,装作害怕的模样,“我怕沈怀川来找我算账。”

    “小姐放心,有沉香在,他不敢对您怎么样的。”沉香闻言笑了笑,眼神幽冷,“若是敢,杀了便是。”

    “不至于这么严重……”许诗瑶连忙道,“他权势这般大,若是死了,这朝廷不得乱了套?”

    沉香眼中闪过复杂,朝着她柔和地笑了笑,并不多言。

    朝廷腐败无能,竟让敌国力量渗透进了京城后,纵容其肆意屠杀,百姓慌不则已,纷纷关门自保,这段日子不知已经饿死了多少户人家。

    这朝廷还不如直接推翻来得痛快。

    但这些都不是许诗瑶该担忧的事,沉香只想她快乐地活着。

    许诗瑶朝着沉香撒娇道:“明日清晨我要多睡会,不许让人进来,你也不行。”

    沉香知道自家小姐贪睡时最不喜他人打扰,便应下了。

    许诗瑶得了承诺才肯放她走:“你先去忙吧,我去歇息了。”

    沉香抱歉地回应道:“小姐,等沉香忙完这一阵,便呆在您身边。”

    “沉香,你这般有才能,不该拘俗在我身边。”许诗瑶笑道。

    “沉香只想守在小姐身边。”

    她这条命不但是许诗瑶的娘亲捡回来的,就连才能也是许诗瑶发觉的。

    她也像沈怀川般,欠着许诗瑶的债。

    许诗瑶无奈地点点头,迫不及待地送走了沉香,这才满意地回房里。

    她遣散了屋内所有的下人,所幸她以前也时常这样做,如今才不会引起沉香的疑心。

    许诗瑶笑了笑。

    现在可以开始收拾东西,准备逃出府邸了……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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